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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世纪战争与和平的变奏

1999-01-04 来源:光明日报 任向群 我有话说

在世纪之交,人们都不免要“抚今追昔”,这时人们往往想起美国著名哲学家乔治·桑塔亚纳的两句名言:“忽视未来的人,将会冒失去未来的危险。忘记过去的人,必然会重蹈历史的覆辙。”回首20世纪,人类在前半叶经历了空前惨烈的两次世界大战后,又体验了四十余年的“核恐怖”下的“和平”。世界战略格局在经历了“凡尔赛-华盛顿体系”、“雅尔塔体系”后,又走向了新的多极格局。

自19世纪以来,世界战略格局的演变已经历了三个相对稳定的形态,这就是1815年拿破仑战败后形成的五强制衡的维也纳体系、1919年巴黎和会以后形成的力量失衡的凡尔赛-华盛顿体系和1945年以后形成的两极对峙的雅尔塔体系。从严格意义上来说,形成于上个世纪的维也纳体系主要局限在欧洲范围内,反映的是争夺欧洲霸权的诸列强在一段时期内所形成的力量对比结构。

到了19世纪末20世纪初,拥有坚船利炮的西方殖民帝国通过掠夺世界领土、输出资本和扩大国际贸易,已将扩张的触角伸展到了地球的各个角落,可以说是“无远弗届”。于是乎,亚洲、非洲、拉美和大洋洲也在殖民主义的扩张中被纳入资本主义世界经济网络。世界联结成一个不可分割的有机整体,从而也就形成了全球性的国际关系体系。但这时,列强们瓜分世界和争夺霸权的斗争也更加激烈。欧洲大陆出现了英、法、俄和德、奥两大集团的对峙局面。战争不可避免。

第一次世界大战,维系了百年之久的维也纳格局被打破;而大战后的“凡尔赛—华盛顿体系”不过是过时了的殖民主义思维的回光返照

1914年,随着萨拉热窝一声枪响,第一次世界大战爆发,维持了近100年的维也纳体系也随之崩溃。

一次大战结束后,国际格局已发生了深刻的变化。不仅出现了一个崭新的社会主义国家,而且列强们的力量对比也与战前大不相同,欧洲列强们的实力不同程度地遭到削弱,欧洲作为国际政治中心的地位已开始动摇,而欧洲之外的美、日则开始走上国际舞台的中心。于是,战后,战胜国的首要目标就是挟战争之余威,在谈判桌上将战败国的利益归到自己的名下。1919年的巴黎和会就成了英、法、美等战胜国瓜分和填补战败国留下的殖民势力的分赃交易会。在一片熙熙攘攘的“成交”声中,私欲得到了满足,却留下了蒙上战争阴影的《凡尔赛和约》。尽管几年后,为解决“分赃不均”的矛盾,又在华盛顿继续进行了一系列的交易,并最终形成了“凡尔赛-华盛顿体系”,但这一被战胜国称为“和平大厦”的体系自一开始就是建立在沙丘上的,而被视为大厦支柱的国际联盟,则是一根空心的装饰物,除了被战胜国用来粉饰和平之外便毫无用处。

因此,“凡尔赛-华盛顿体系”实际上是19世纪殖民主义思维在20世纪的苟延残喘,是殖民主义列强竭力维护其延续的强心剂。大国间的争夺每天都在破坏战后形成的大国均势与平衡。法国执意让德国永世不得翻身,以建立自己在欧洲的霸权,但其目标与力量显然失衡;英国则宁愿让德国东山再起,也不愿看到法国称雄欧洲,以维持其海军大国地位,阻止自己日不落帝国的陨落,但终究已颓势难挽,日薄西山;德国对《凡尔赛和约》恨之入骨,必欲彻底撕毁而后快;美国虽因法、英等老牌殖民势力的排斥和国内孤立主义思潮的阻挠,既没有批准《凡尔赛和约》,也没有参加其一手倡导的国际联盟,但美国是华盛顿体系的主要设计者和组织者,通过凡尔赛-华盛顿体系,美国的国际影响大大增强了;日本则野心勃勃,早就把包括中国在内的亚洲视为自己的当然领地,这时已是虎视眈眈,伺机而动。可见,凡尔赛-华盛顿体系自建立之日开始了崩塌。

二次大战后的“雅尔塔体系”标志着殖民主义的寿终正寝,两级对立的“冷战”格局和第三世界的崛起成为这个阶段主要特征

第二次世界大战因社会主义苏联的参战和一大批反法西斯的国家联合抗战,其性质已与第一次世界大战完全不同。战争的结果对战后国际格局的影响也远比第一次世界大战深远得多,复杂得多。战争期间,美、英、法等首脑在德黑兰、雅尔塔和波茨坦的战略性晤谈既商讨了影响战争全局的重大行动,也对战后的世界作出了安排,这就是雅尔塔体系或格局。

雅尔塔体系的确立,标志着旧的殖民主义已寿终正寝,联合国作为其产物登上了世界舞台,并在日后的全球事务中发挥了重要的作用。不容否认,雅尔塔体系从其历史意义上来说,有其积极的一面。但也必须看到,雅尔塔体系的实质仍是大国主宰国际事务的强权政治,殖民主义在此蜕变成了形式更为复杂多样的霸权主义。因此,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后,随着美苏迅速由盟友转为对手,雅尔塔体系也就演变成以“华约”和“北约”为代表的东西方长达40余年的冷战对峙的两极格局。

与此同时,亚洲、非洲、拉丁美洲的民族独立和民族解放运动蓬勃兴起,开始走上国际舞台,成为战后国际事务中的一支重要力量,这战后世界战略着格局演变的一个重要因素。面对不公正的世界格局,建立合理、公正的国际政治经济新秩序理所当然地成为这些新兴的第三世界国家的共同心声和奋斗目标。他们的斗争尽管受到两极体制的制约与影响,但也的确冲击了两极体制的樊篱。中华人民共和国的成立,更是直接冲破了美苏在远东的雅尔塔体系,对战后两极格局的演变产生了重要影响。

“冷战”既是两极对峙的产物,又是两极格局解体的催化物。经过几十年箭拔弩张的冷战,两个独立成“极”的超级大国一个已是外强中干,另一个也是疲惫不堪。进入90年代,随着两极中的苏联解体,两极格局不复存在,冷战也因失去对手而终结。世界战略格局的发展演进进入了一个新的历史时期。

“冷战”结束,作为唯一的世界的超级大国,美国竭力维持其全球地位,而全权政治力量与经济力量的分化组合,虽然一时难以动摇其目前地位,但也使目前这种局面只能是一种过渡性的“转换时期”,多极化格局将是未来建立相对公正、合理的国际新秩序的基本态势

也许是一种历史时间的巧合。今天,正当人类文明处于新旧世纪的交汇点的时候,也恰好是新旧世界格局的“转换时期”。回顾20世纪全球格局的演变,我们可以注意到,建立合理、公正的国际政治新秩序日益成为越来越多国家的共识,和平与发展已成为未来世纪的主题。殖民主义———霸权主义思维在新的世纪里将显得远远落后于世界潮流。

但目前,新格局的形成还缺乏多方面的因素,正处在新旧格局的转换时期。这一时期,旧的格局已被打破,但其影响还严重存在,在相当长的时间里不可能消失。主要表现在:

第一,在全球造成许多力量真空。美国由过去的两超争霸,变为一超称霸。美国以唯一的超级大国自居,要担负起所谓的“领导”世界的责任。这是两极格局解体带来的重大影响。

第二,原苏联一极所影响的地区严重动荡不止,包括俄罗斯和东欧国家在内的这些地区和国家力量仍在不断遭到削弱。

第三,冷战思维在不同场合、不同程度上左右着某些国家的政策。

第四,随着经济全球化和一体化的加速发展,经济上占优势的西方国家,加紧向外输出其政治模式与文化价值观,以实现所谓政治与文化一体化的倾向在加剧。

但同时,也应看到,新格局的发展因素也在增长,国际战略格局的多极化趋势已成必然。近年来,大国间建立“伙伴关系”成为当今国际关系中的新时尚,这种当今大国间的“伙伴关系”是大国关系走向平稳发展和良性互动的一个重要方面,是多极化发展的一个重要表现。

其次,欧洲一体化进程,东亚、南亚、拉美新兴国家的迅速发展,尤其是中国在国际事务中发挥越来越大的作用,使多极化的轮廓越来越明显。

应该强调指出的是,未来多极化格局无疑是与国际政治的民主化进程和国际政治经济新秩序的建立是同步发展、相辅相成的。在这样的多极格局中,大国间形成一种强有力的相互依存和相互制约关系,各大力量之间不再把追求绝对安全作为自身的安全目标,而更多地寻求相互安全和相对安全。这种多边制衡关系的形成,既有利于克服两极体制下因“一极”衰败而导致力量突然失衡的危险性,又可避免“单极”独霸局面的出现。因此,这种多极格局不仅具有更大的稳定性,而且有利于最终建立公正、合理的国际政治、经济新秩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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